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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职业故事 –
美容院里不乏故事。女人的破嘴就像婆婆一样，总是一次次刷新美容师的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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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刚过，公司下令所有销售人员离开商店。没办法，疫情刚刚稳定下来。许多老师没有回到北京。我们这些稍微有点生意的只能暂时代替导美老师，及时对下面的加盟店做安心和整理。
我被分配到望京店，在安妮的店里吃住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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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凌晨一点，安妮轻轻推开门，看到最后一位客人——戴上口罩的黄姐已经在轻声呼噜了。在前厅，我跟留下来的美容师小丽说，她不会忘记给客人盛一碗电饭煲里塞的养生粥，虽然她知道黄姐每次都是两三点起床。半夜打完最后一个项目，然后草草签了名，看都没看贵宾厅精致白瓷碗里的那碗养生粥，转身就开着面前的路虎。购物然后走开…
这样的客人，她见过不少，彬彬有礼，冷漠，高人一等。
他们不管你今天的养生粥是冰糖银耳还是燕窝雪梨，更不管你三八节送她的康乃馨，但如果没有，他们会白着白眼轻蔑地问：“凭什么，你这店真乱，我连一碗糖水都舍不得烧！”
当然，这样的顾客不多，但时间长了还是有一定的规律性的。比如每个月底发工资前后，比如每次小长假后开工前几天，比如股市波动消息出现的前后几天。 .. 她会特别叮嘱那些17、18岁的年轻美容师做事要小心。
不过没关系，作为一个有四五年经验的老店长，她依然可以轻松的把那些欲火焚身的贵妇们瞬间哄得眉目如画，还可以巧妙的安抚那些沉着冷静的人。冤枉美容师。
但她对店里的每一个人还是会更加严格，包括顾问、美容师，还有打扫卫生的阿姨。细节要越做越细，服务业不可大意。
虽然才刚过五月，但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我劝安妮：“太晚了，回不去就别回去了，就在店里过夜凑合吧。”
“我也觉得来不及在店里过夜，不回去了，只好第二天送孩子上学了。” 安妮披上一件薄外套，骑着她的小电驴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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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来自湖北农村。她初中没毕业，就和同村的老乡去北京当了美容学徒。七八年的时间，她从一个看人脸的见习美容师，一步步成长为美容师、顾问、店长。
美容行业吃住都吃饱了。那些小美容师闲着没事就看看网剧，没有多少开销。
安妮是一个有爱心的人。有一次看到她在读《原理》，这是一本关于企业管理中个人成长的书。我笑着逗她：怎么，你想当大师？
安妮并不谦虚。
“师傅不行，研究研究至少以后用的时候不用。”
安妮也存了一些钱，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美容院。起初，她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积累的客户很容易追，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由于资金有限，小店只能算得上干净清爽，算不上高雅，更谈不上原店的奢华了。Annie自己和两个店员的人员配置比例，远远不能满足端茶、煮粥喝茶、陪他们聊天前后的高端客服。带牙购买商品时，顾客总是怀疑是假冒产品，不敢贸然使用。
就这样，没几个月，北京高昂的房租就将她积攒多年的财产化为乌有。
口袋里只剩下一万多块钱，安妮正在考虑下一步该去哪里。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店当店长了。总有话多的同事和客户向老板反映，影射她抢走了客户。
再次重新申请工作并不困难。这个行业一年365天都在招兵买马，每家店都是吃苦耐劳的小兵。只能换个单位，要得到原来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部分店长都是跟着老板打拼多年，深得老板信任。就算你是顾问，店里那些有些资质的霸王美容师也会让你身心俱疲。
急招店长的店，要么是新店，要么是人来人往问题的店。那些老板是小偷，小气。找店长是急于把皮里里外外都去掉。店面管理就更不用说了，说不定还要跟着美容师到处发票子做宣传，有的甚至每天亲自为老板一家做美容美体。
就在她左右为难时，曾经认识的医学美容老师珍妮帮助了她，并介绍她到现在的连锁美容店做顾问，一路升到店长。
现在安妮一个月能拿1万到2万元，有时候店里有个大项目，提成能拿3万到4万元。
“这也不算多，我有一个小妹妹，有次店里有个顾客整容，光是提成，她就拿了7万多块钱。” 安妮羡慕的说道。这取决于长期的铺垫和顾客的消费态度和经济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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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本名本不叫安妮，是听了店里整形医院的珍妮老师的建议，才把本名从杨二娟改成了现在的安妮。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自从改了名字，她就焕然一新了。她从顾问一路打拼到现在的店长，薪水也水涨船高。
所以她对店里的大项目合作伙伴非常热心。长期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都非常势利。美容院产品厂家每个月都会派老师过来搞业绩提升活动，有时连续几个月都有厂家老师。虽然三月有疫情，但听说三八妇女节还是有两家厂商联手举办活动。
“那天我们累死了，当场付了50万多元，医美押金好几万！”
活动并非每次都成功。但一旦不成功，辛勤的厂长就成了出气筒。比如今年5月11日某美体产品厂家的活动，两天只卖了3万多，美容师也不想和厂家的老师说话。
“那两天吃饭，美容师都不想给她们吃剩的，厂里的老师看起来很可怜，都好意思说自己找借口出去吃饭了。我工作小姑娘们，大家都想多卖点钱是吧！活动一场戏下来，客人累了就不来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没有做好准备，万一得罪了老师，我们不想来美容院业务员，对我们不利。”
他们没有多少销量，赚不到多少钱，更容易被美容师找麻烦。他们一路过来，其实也很不容易。但我绝对不会给他们下一个活动。”
安妮说的是美容导师。这是另外一个相关群体，属于门店的产品方，但在门店的管理之外，投诉并与门店人员密切配合。往往因为高情商和销售业绩，在店家的表扬和白眼中享受着不同的待遇。
在客人面前，美女导游就是专业人士，永远是某个领域的专家，而且美女导游还摆出架子，故作高傲。可现在的顾客很精明，三言两语就知道自己肚子里装的是什么。一旦顾客被鄙视美容院业务员，美容师就可以转过头，对你走过来视而不见。这确实是一群相互剥削和势利的现实。
所以现在很多基础项目厂家都会聘请一些医院的皮肤科医生或者妇科医生或者医学生来协助销售。即便如此，基础项目还是卖不出去几万、几十万的医美或造血干细胞。
所以他们当中最受欢迎的就是那些大项目的老师了。
那些整容的老师，都打扮得很洋气。她们自己也或多或少做过手术，大多是垫了鼻子或开了眼角，也有挣钱后做的更多。
珍妮老师就是其中之一。相识四五年，安妮看着珍妮老师从一只土天鹅变成了现在的“白领仙女”。这些年，她从双眼皮变成了现在的洋娃娃。从北漂到找北京人定居，现在的他不仅是一家整形医院的业务总监，还经营着一家大型美容院。现在珍妮太太的整形手术年收入百万，而且个个都是大生意。
珍妮老师不常去商店了。但有时安妮会让她过来帮助店里应付不了的高潜力客户，现实版的励志故事总会有奇特的效果。珍妮每次来店里总能有所收获，如此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在珍妮的影响下，她每年都会奖励自己几款不同的造型。现在的安妮，拿出原来的照片，完全变了一个模样。一步步看到的这位姐姐，就是她的奋斗偶像。每次下班迟到或有客户刁难时，安妮总会想起刚认识的珍妮。她总是想着忍耐和奋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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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该店推出儿童护眼计划。效果很好。项目方老师表示，这个项目的初衷是为了关注和解决日益频繁的电子设备对眼睛造成的伤害。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安妮还是很认可的。
“现在很多地方都在追求高利润，这其实是好是坏。只有高端客户才能享受几万、几十万的项目。我们有责任感，多做一些能解决实际问题的项目。” ……”
“我家孩子也是视力不好，这么小，天天看手机，我没时间管，真怕她以后近视，所以做这样的项目让我觉得自己也在为社会做贡献，哈哈。” 安妮笑着说道。
她以前很少想这么多。除了多挣点钱养家，我也想不到别的了。在这个行业里，不幸福的家庭很多，安妮也一样。开滴滴的老公累死了，一个月赚不到多少钱。在北京高房价的压力下，一家三口仍然挤在城中村的一间小屋子里。
大女儿在老家留守老人，见识过不少有钱人的消费观。她曾经幻想过，自己也和同事们一样，想要找一个更好的男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虽然不如那些客人的丈夫能干，但至少比现在好，不会活得那么苦。”
后来，改变主意的是黄姐。
黄姐嫁香港老公。头两年还不错。每次来店里卖东西，她都从不拒绝。
从去年开始，黄姐越来越挑剔，很多项目都会被“考虑”，最终失去信心。“我听她妹妹说，她儿子在香港上学，她以前都是从他的零花钱里榨钱，现在儿子不在了，她的花钱她老公也能控制了！”
“有一次，她和美容师开玩笑说，有些贵妇人，还不如她们的小狗和保姆，看来是在说她自己。” 安妮说到黄姐的时候，眼里满是怜惜。后来，总能听到她调侃那些同龄甚至更年轻的零后美容师，“我的钱还没挣够，现在的男人都不靠谱！”
现在的小姑娘都不好管，很嚣张，总盼着像看傻逼电视剧一样被富二代总裁拍个照，一下子变成贵妇人。哪有那么多好东西？安妮希望姐妹们在一起的时候能多带上她们，总怕这些小姑娘一不小心走弯路。
“我们这行，天天为有钱人服务，见得多了，小姑娘们只知道羡慕别人躺在美容床上，睡得舒服吃着香花，自己辛辛苦苦做着服务。”其实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还是要好好练练本事，毕竟你赚的钱真的是你自己的！”
美容院里不乏故事。女人的破嘴就像婆婆一样，总是一次次刷新美容师的三观。为了跟上客人的身高，安妮用自己攒下的钱报了很多学习班。花道班、心理咨询师、面部风水……
不忙的时候，她还会把小美容师们叫到一起，给她们上课，谈事情。“我也长大了！” 安妮温和地笑着说道。
这些成长的结果是，每次公司开会，店长一起讨论工作，她总能发表不同的看法。这让她很快就被上司注意到了。有一次，他们店里的大区经理偷偷跟她透露，如果他们努力，公司会成立一个新的研发部门。一旦直属领导调动，她可能就是下一任大区负责人。
为此，安妮更加努力地学习表演。“一个大区经理能管5家店，月薪2万多，还有5家店的提成。反正我们当了一年经理就在老家买了房子，在老家买了车。”第二年…… “……” 安妮激动地期待着。
为了一个可以拼搏的未来，安妮不管再苦再累，再晚下班，依然精神抖擞。她期待着存够钱，在北京附近的廊坊或燕郊买房。“这样一来，老大也可以接过来上学了，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
安妮说：“我最怕每次出门老板那乖巧怪异的眼神！”
忙碌的日子继续着。有一天，安妮告诉我，黄姐在卖东西卖给他们。“但我还是买了，让同事帮我做代理，长期做客户，但也是朋友，大家互相帮助，毕竟一个人不容易女士…”
说这话的时候，安妮已经开始休息了，要去燕郊看房子。这个矮个子的湖北姑娘，已经成长为养家糊口的硬核女人。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浩瀚雄伟的紫禁城终会给她一个属于自己的立足点。
*所有角色均为化名。
-结尾-
作者|逍遥鱼，青年作家。
/ 以笔为剑，冷眼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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