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owd's 艾米三明治
文｜艾米围观
编辑｜脂肪粒
来自英国埃塞克斯
“今天早上我们有四位客人取消了他们的约会。”
“我姐姐办公室有两个病例，让她回家隔离。周末我陪她两天，我要自我隔离吗？”
“哈娜周五发烧咳嗽，今天要不要让她在家待着不来上班？”
今天早上在公司聊天群里，团队经理 向我的老板 Emma 发了一个三重问题。
“不行，我要全体员工都参加今天下午的会议，我们来商量一下。” 老板直爽，不再愿意接受相关问题的“骚扰”。
我在一家私人美容院和培训机构工作。 它是埃塞克斯郡（Essex）的一个小镇，距离伦敦以东半小时车程。 美容院周日和周一休息，周二是一周的正式开始。 就在昨天，在更多欧洲国家收紧各种闭门封锁政策之际，英国首相鲍里斯发布新公告，其中一部分内容是：呼吁英国民众减少不必要的聚集和旅行。 周一晚上，妮可私下联系我说，她认为工作是一场“聚会”，我们必须采取一些明确的步骤，而我们的老板似乎在嘲笑这种不断发展的情况。
美容院前台
3月17日上午，一切都按计划进行：送孩子上学后，我乘地铁和火车去镇上上班。 如此平凡的日常流程，放在今天却明显感觉不寻常——空虚。 地铁出奇地空荡荡的。 车厢里的几人默契地拉开距离。 仍然很少有人戴口罩。 自从上周四“群体免疫”出来吓唬人后，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无限期远程办公，而我们家还在“正常营业”。 在伦敦东部的斯特拉特福德换乘火车，繁华的车站也空荡荡的。 广场上有人发免费的Time Out杂志，路人却很少注意。 总得有人工作。 我走过去拿了一份，点头致谢。 往下看，这一期的Time Out变成了Time In。
到公司的时候，老板的助理蒂娜正在停车场和哈娜说话。 我向他们打招呼，然后进了屋。 由于客人取消了约会，早上特别空旷。 姑娘们聚在一起，难免要讨论疫情。 很快蒂娜就过来加入了他们。 她说她暂时把哈娜送回去了。 “不管你个人对整件事的看法和感受如何，作为雇主，你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好你的员工和客人。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蒂娜的态度在周末发生了转变。 她说她不认为情况很严重，直到她周末例行采购时才发现超市空无一人。 她的女儿在医院担任实习护士。 虽然不在抗疫一线，但整体防护升级也让她意识到这不是流感。 整个上午，没有多少人认真去上班。
美容院停车场
下午一点，员工大会，老板开门见山。 她的态度很明确：全球事件发展到现在，全是胡说八道。 她说，比病毒更糟糕的是全球恐慌。 人群在恐慌时会失去理智。 对经济的影响是毁灭性的，尤其是对于像她这样几乎完全依赖城镇和周边地区客户的小型家族企业而言。 医美美容是不能远程近距离接触的行业。 公司从去年开始遇到一些经营困难，今年2月开始出现好转迹象。 如今再次发生，现金流岌岌可危。 如果月底没有拿到一定的收入，这可能是压垮公司生存的最后一件事。 稻草。 又因为政府只是“呼吁”民众保持距离，并没有“强制”关闭，所以如果美容院现在关门，就拿不到政府给中小企业的补贴了. 而且就算有补贴，金额和等候时间都是未知数。 远水救不了近火。
厉声表态后，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然，我也知道我们每个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和感受都不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所有员工都出席这次会议。 我们将有一段艰难的时期。 如果任何员工为了保险起见想自我隔离，公司会支付政府规定的这种情况的最低工资（Pay），但如果她想在隔离后回来，那么她不能保证这个职位还会继续。存在。 另外，如果有员工决定跟着我继续营业一天，那么我们需要根据顾客预约的数量美容院的面刮，调整营业时间和美容师的工作时间，加强消毒防护，和顾客沟通。及时。 我相信我们最终会度过难关。 2008年危机的时候，我们这个行业反而在发展，因为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会想做一些让自己感觉良好（feel good）的事情。
我坐在老板的右边，草草地翻阅着会议记录。 时不时会忍不住跳出来解释一些疫情和国际形势的相关事实。 我为她工作了八年多。 本来没打算久留的，后来因为签证、婚假、产假等各种原因留下来了。 这不是公司第一次出事，也不是我和她第一次在某些问题上有相反的看法和感受。 老板的美容院有十几名员工，都是Essex本地人，我是唯一的外地人。
所有女孩的反馈基本一致：I he to carry on as usual（乐于继续做）直到门被迫关上。 接下来的事情是合乎逻辑的：客户服务电话确认本周的客户约会； 并通过电子邮件向客户发布更新通知，告知大家我们仍在正常运营，我们加强了消毒保护，我们遵循政府和 NHS 的官方指导。
在忙碌的休息时间，您收到一条通知，通知您孩子的周末游泳课将无限期推迟。 随之而来的是伦敦南岸中心的关闭和影院全线关闭的邮件。 1950年那一天在英国确诊。 我的同事们继续像往常一样工作，使我对英国“保持冷静并继续前进”的知识提升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在那次员工会议之后，我的老板私下问我是否愿意开始在家工作。 我点头表示接受。 下班回家的路上，顺便去了一家华人超市。 物资比较充足，就加了点酱油、料酒和面条。 回到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孩子吃完饭在看手机，大福先生正在为我们做晚饭。 孩子每天下午3:00放学，双职工家庭只能靠课后托儿()和双方工作来协调。
大福和我在晚餐时面对面交谈。 最近，我们让孩子玩手机太多了。 但这三十分钟几乎是我们唯一可以好好说话的时间了，还是让孩子们玩一会吧。 大福是建筑工地的测量员。 是那种用三脚架测量的职业，也是不能远程工作的职业。 他是个体经营者（self-），即工作一天收一天的工，没有带薪休假，自己交税。 如果他生病了，他将不会像全职员工那样有政府的最低收入补贴（Pay）。 他目前的项目在骑士桥，属于伦敦确诊人数前三的切尔西区和肯辛顿区。 一个月前，他的项目进度落后太多，于是他决定在周末加班到复活节假期。 结果，大福连续三个周末不在家。 他每周都会休息一天，但具体哪一天不固定，通常是前一天才知道。
我问他是否有任何迹象表明他的网站被关闭了。 他说不。 工地照常运转，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关门，只会换另一个人。 这就是资本主义，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陈述事实，好像在告诉我现在几点了。 他看我一副担心的样子，说如果情况有变，他就决定不上班了。 就是这样决定了，等我回去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工作。 我实际上在同一天从我的老板和我的丈夫那里听到了类似的话。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告诉宝宝周末的游泳课停课了。 他说，是因为病毒。 我说是。 他说，学校的老师也在讨论关闭学校的问题。 我问他你们老师有没有给你们孩子讲过？ 他说，不，我听到我的老师们在互相交谈。 宝宝才5岁，去年9月才进入预备小学（），什么都懂。 几周前我教他如何正确洗手，他很快就学会了。 那个时候，英国还没有那么慌张，还得意洋洋地去学校告诉老师，他知道如何正确洗手。
送娃上学后，远远地就听到两位家长在吵架。 其中一人指责对方“脏兮兮的，往孩子身上咳嗽”。 被告方毫不示弱地予以反驳。 不过，争执并没有持续多久，大家都不想在公共场所久留。 很快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下午接完娃后，家长们围成一个小圈子，商量去哪里买生活必需品。 等候在校门口的家长明显减少了，很多家长已经决定不再送孩子上学了。 大家都在说，威尔士和苏格兰已经宣布学校将从周五开始停课，英格兰应该也快了。
果然，刚带娃回家没多久，BBC就传来了英国学校停课的消息。
停课消息的后续影响开始显现。 社区群里的一些人早上7点多就去了附近的大超市，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虽然超市公布了早上有专门针对老年人和弱势群体的购物时间，但无法证实青壮年曾经为自己家里的弱势群体购物。 有人说能买到肉末是幸运。 这个小组中的任何人还记得他们上次看到架子上的鸡蛋是什么时候吗？
超市空荡荡的货架
校门口更冷清了。 我家的孩子是第一个到他班上的。 总理宣布停课后，我们没有跟他说清楚。 我们决定让他从他的学校正式得到消息。 来自学校的关于远程学习的电子邮件很快就来了。 我联系了我孩子的课后托儿所，周四应该是她去学校接孩子并照顾她直到我们下班的日子。 学校关闭当然也包括托儿机构。 就在前天，孩子们兴高采烈地与那里的老师和孩子们道别，如今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本来4月份的托儿行程已经安排好了，账单已经打到银行账户，下周自动扣款，结果今天取消了。 经济停摆的多米诺骨牌已经拉开，谁也不知道最终会蔓延到什么程度。
我的沙龙老板也在挣扎。 她让我赶紧通过各种渠道发布新的公告，告诉客户我们目前可以营业，但是每天情况变化很快，可能以后会关门，所以如果您近期有预约，请尽可能确认您的出席情况，或者尽量提前几天到达。 同时她让我提醒大家，周末是母亲节，记得买礼券。 一系列的请求通过一系列的短信和分散的电子邮件涌入。 这时，我正准备出门接娃放学。
学校的准备工作非常完善。 孩子回来时带了一个笔记本和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所有远程在家上学的说明，还有一个空笔记本，甚至还有一支铅笔。 教科书和视频每天都会发布在学校的网页上，并附有时间表。 他很得意，他要一本正经地教我怎么用：点哪里可以学数学，哪里可以学拼写（），哪里可以听故事。 这两天页面上一直有内容，其中一个视频是一位老师在给孩子们演示如何上传自己的视频作业。 忽然觉得政府宣布停校的时机确实是有策略有计划的，官方消息出来之前学校就已经为孩子们做好了准备。
学校正式关闭的前一天。 大夫继续上班，我继续在家跟老板。 孩子说他想上学。 全家人一起决定，让他坚持不懈地完成最后一天的课，向老师和同学道别，向他表示感谢。 抱着宝宝睡觉的时候，我看着天花板，想起接他放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点头之交的家长，简单的聊了几句，打了个招呼：
“你好吗？”
“还不错。你呢？”
“就一天一天的来吧。”
“是啊，暂时先放过今天吧。”
这时，伦敦地铁开始关闭部分车站，减少列车数量。 今天，英国有 3269 例确诊病例美容院的面刮，144 例死亡。
在全英学校最后一天的课程中，不知为何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学校礼堂里整齐地放着很多文件夹，名字是按年级和班级记下来的。 里面是下周开始远程授课所需的教学材料。 很多学生上周都没有来上学，文件夹上写着自己的名字，躺在那里等着家长来接。
下午去学校接娃，和老师们挥手告别。 老师说下周网上见，我一转身就看到宝宝和她的小伙伴们正赶着跑到操场上玩，一闪就不见了。 我连忙回头看了一眼老师们，还没来得及好好道谢，就用脚追了上去。 几位家长跟在后面，或近或远地议论着。 本来他们还算是点头之交，今天却觉得有些心疼了。 孩子们互相邀请到自己家里玩，缠着父母征求他们的同意。 我们说，等病毒过去了再安排吧。
最后一天去学校接孩子
晚间更新的政府公告要求关闭全英餐饮娱乐场所，并承诺为仍在工作但因疫情无法工作的人支付80%的工资，以及一系列措施花钱支持企业。 总理讲话没多久，公司的群里就热闹起来了。 老板作为私营企业主，自然欢迎政府愿意发钱。 对于关闭的场所是否包括美容院，员工们意见不一。
开门派认为，政府的目标是防止大规模人群聚集。 即便规则中提到了水疗中心，那也是有游泳池、桑拿设施的人们容易聚集的休闲场所。 与我们改建的住宅楼不同，5个房间的小型私人美容院基本上是一对一的客户服务，没有人群聚集。
闭门派认为，这个行业本身就需要近距离的身体接触才能完成，而且接触时间至少在一小时以上。 这是风险最高的地方。 而保持社交距离（ ）是政府日前提出的要求。 虽然客户需要填写相关的健康信息表，但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没有人知道这位顾客来美容院前后接触过哪些地方，也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谁会传染给高危人群。 保持起码的社会责任感，也要关门谢客。 团队经理妮可和我仍然是目前最重视新冠的员工。
老板没说清楚。 她说明天大家要继续按计划上班，这样我们就可以根据已经约好的客户开会商量对策。
公司群里一闪而过的消息，让我心里忐忑不安。 这孩子被我留在场边，开始溺爱和乞求关注。 我们打情骂俏，瞬间变得更加暴躁。 晚饭还没做，家里的玩具满地都是，脏衣服忘记在洗衣机里洗了。 下班后，大福回到家，推门进来，他看到的是坐在乐高身边的我，一脸严肃，还有一个哭闹的孩子。
我想我的不安和焦虑更多来自未解决的未知。 政府要求关闭娱乐和餐饮场所的要求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我的老板，也没有影响到大福。 本来以为他的工地迟早要关门，但是明天周末和后两天还要加班，下周正常上班。 他说，他们的项目时间表在复活节前保持不变。 这样的话，下周开始孩子就在家上学了，我也不能在家带娃上班了。 是不是政府80%的工资计划里我生孩子就不能工作了？
外面是晴朗的天空，阳光刺眼。 只是风还是有点大，吹起来还是能感觉到冬天的寒意。 在热闹的地方，依然会看到三三两两的行人：散步的，遛狗的，去超市的，还有推着婴儿车透风的。 总的来说人还是很少的，路上几乎没有汽车在行驶。 孩子们骑着自行车，周围看不到任何人。 路边的花开了，树梢发芽了，春天自己来了。 眼前的景象和手机里的世界就像两个平行的宇宙。
孩子们骑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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